万欣吃饱饭就犯困，万月让妹妹娘都往休息，自己背着三妹往大伯家拿柴火。

大伯二伯的屋子连在一块，都在一个弄堂里。

万月经过二伯万建业窗下时，恰好闻声二伯和二伯母正好提到了李蓉芳。

屋里碗筷碰撞，两人正在吃饭，墙壁是黄泥砌的，里头说什么话都能听得清明确楚。

“李蓉芳性子跟鸟似得，咱说的话不怕她不听，我看万月太大，过几天可以先容往做丫鬟，万欣年纪正好，先容给人家当童养媳，咱还能收点先容费。”

“这性子再弱，人家能把女儿卖咯，瞎操心！”

“我这是为她好，你想想，女儿能值多少银子，以后大了还得嫁到别人家往，不仅一分钱没捞到，还得再往外贴钱养着，娘说话利索，我让她出面，大不了卖了万欣，银子分娘一点。”

本来出这馊主意的是二伯母赵燕！

上辈子，有一天她从菜地里回来，创造桌子上多了一两银子。

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温柔怯弱的李蓉芳发狂，和石兰香大吵大闹一阵后，李蓉芳拿着一两银子冲出了家门，没多久就提回了哭得惨兮兮的万月。

而那件事之后，石兰香对她们家更坏，还和村里人说媳妇打婆婆骂婆婆，村里人都是些说什么就信什么的，弄得她们一家日子更难过。

过了很久很久，万月才知道，石兰香趁着李蓉芳不在偷偷把妹妹拉往卖给别人，那一两银子，是卖妹妹得来的，卖了五两银子，成果大部分都被赵燕和石兰香私吞。

“这事就这么定了，明日我就往找娘。”赵燕一锤定音。

万月背着三妹气呼呼的回家，这些亲戚难不成绩没有心肝？她们家已经这么落魄，二伯母居然还想着吃人血馒头，上辈子固然最后没得逞，但把李蓉芳的身子又气坏了，这一辈子，尽对不让他们如愿。

隔天早上，把蝉蜕摊在地上晒之后，万月捧着个碗往买盐。

“素芬姨，我想要点盐。”

秦素芬家里是卖私盐的，他们家有亲戚在盐政里当个看门的，偶然能弄点私盐，他们家也不明目张胆的卖，偷偷在家中卖给乡村街坊。

“你娘身子骨好点了？”秦素芬捻了一点粗盐，拿白纸包着。

万月叹气，“身子骨还不好，我想买点盐回往冲水。”

看到万月一瘸一拐的，手似乎也不利索，一向爱好听别人家是非的秦素芬哪里能错过，知道是分猪那天在菜地摔的，全村人可都在说这件事，见万月手似乎拿不住东西，干脆喊来女儿看门，热情的扶着万月出屋。

万月脚确实扭了，却没今天表现得那么严重。她知道秦素芬这人爱凑热烈，又不管不住嘴，村里人都叫她喇叭花。

一路上，秦素芬迎人就道要送盐往万家，陆过石兰香家时，万月忽然开口：“这不是我二伯母么？”

秦素芬和赵燕生过嫌隙，秦素芬是再醮的，赵燕曾在背地里骂她是破鞋，这话传到秦素芬耳朵里，还找上门吵了一回。

“万人骑的”秦素芬朝着大门碎了口，对当初的事还耿耿于怀，这时恰好闻声院子里赵燕说道：“娘，有个大喜事要找你商量”

大喜事？秦素芬聚精会神的听着。

“娘，我看啊，李蓉芳要那么多女儿有什么用，以后翅膀硬了就飞了，还不如现在把万欣卖给别人当童养媳。”

石兰香正勾着两根棉绳绞脸，边听边冷哼，“就那傻丫头有谁肯要，小的还行。”

“人家不要小的，就要像万欣那样，还能干活，我可是找好了下家，人家出五两银子呢，到时候您拿些往买点糖补补身子。”

“那么多。”石兰香眼睛一亮，“我吃不吃无所谓，富贵身子弱，是该好好补一补。”

赵燕兴奋了，“娘，那你什么时候和蓉芳商量商量。”

“用不着商量，媳妇听婆婆天经地义。”石兰香心里已经在打算，趁着李蓉芳不在的时候，直接把万欣带走。

秦素芬满足了，静静拉着万月出到路上。

“素芬姨，他们要卖掉我妹妹。”万月眼眶很红，作势六神无主的看着秦素芬。

“这个黑心肝的赵燕”秦素芬朝地上吐口水，“万月啊，赶紧找你娘商量往吧，这村里我也不好管别人家的闲事，你们把万欣看紧点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万月自个接过碗，乖巧道：“谢谢素芬姨。”

秦素芬也不保持送万月回家了，她急着往找平日里说话的小媳妇们，告诉她们那杀千刀的赵燕，居然想卖人家的女儿，还要独吞银子。

万月目送着秦素芬的背影，她知道秦素芬这人一天不说人八卦心就痒痒的，上辈子人家骂李蓉芳，她就随着骂，人家同情李蓉芳，她就随着同情，是个范例的三姑六婆。

以秦素芬的碎嘴，恐怕用不了一天，二伯母要卖万欣的话，就能传得到处都是了。

万月拿着碗回家，快到家门口时，看见二伯万建业正趴着墙头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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